パイナップル

随便的写写,写得很随便。

小露(2)


不甜。

—————

01

在格外冷的一天后,夜里,雪下了下来。

那天,也是止水父亲去世的日子。

鼬从出生那一天起就与止水相识,浅算起来,也有将近十八年。止水曾经在学校搬运动器材时不小心被砸断手指过,也曾经在烈日炎炎的天气里做了一整天的农活而把整条手臂和裸露的后颈都晒脱了一层皮过,甚至在田里不小心被蛇咬过,各式各样鼬光看着都觉得浑身发软的疼痛,止水连眼眶都不曾红过。

那一天,医生从病房里走出来,宣布一个生命的终点。止水步履沉重的走进病房,过了大概五分钟,他从房里推开了门。

他看着鼬。

那双像住着太阳的眼睛里,乌云密布,纤长的睫毛被泪水润湿,脸颊上还带着透明的泪痕。
鼬听见自己的胸腔里传来什么掉落破碎的声音,他视线颤抖着和止水对视着,张了张嘴最后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美琴眼眶含泪的上前拥抱了止水。一向没什么表情的父亲脸上,也带着浓厚的悲伤,他拍了拍止水的肩膀。

「葬礼的事情我会全部处理好,全部按照他和你的意愿来做。」

止水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以后不管有什么事,也都可以跟我们说,我一直都把你当作自己儿子看。」

止水轻轻的嗯了一声,对着富岳说了声谢谢。
他再一次重新抬起视线又一次看向鼬,发现一直一动不动的坐在长凳上的人,视线从未从他身上移开过。

对方那双漂亮的眼睛红红的,带着泪水的瞳孔看起来更加透明清澈,实在惹人怜爱。止水甚至下意识的想对他扬起一个安抚的微笑。

发现止水看向他的目光中带着担忧,似乎意识到自己失态的鼬急急忙忙的擦了擦自己的眼睛,站起身来走到止水身旁。

他微微仰着脑袋看着止水,没有伸手拥抱他也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将自己的肩膀,靠在他身边。


02

止水的身世,其实是隐晦而苦涩的。

鼬记得很小时候,听过学校里嘴碎的同学说过,说止水是止水父亲和有夫之妇的女人生的,所以止水才从出生起就没有母亲。

但鼬从未提起过,虽然知道止水肯定也对这些流言有所耳闻,但他在止水面前一个字都没有提过,也没从来没有问过止水关于他母亲的事情。

现在想起,也许是因为自己从未在乎过吧。

葬礼的那天,天降大雪。鹅毛一样的雪花洋洋洒洒的覆盖了整个世界,无论眼前的路,远处的湖,还是天边的山,一切的一切。

止水的父亲葬在附近城市边郊的一处公众墓地里,鼬曾经和止水一起去那给他爷爷扫过墓。那里秋天的时候会落满红叶,春天的时候会开满樱花,是一个漂亮的地方。

止水那天穿的很单薄,他没什么正式的衣服,唯一的一套是在他刚升上高中时候他父亲送给他的小西装。那套西服现在无论裤脚还是袖子,都已经短了一大截,但止水还是执意把它穿上了。

他只在西服外面套着一件他常穿的棉服,裸露在外的脚踝和手腕都像车窗外头的雪一样,盯久了会让鼬的眼睛发疼。

他抬起眼睛望向坐在自己身旁的人。虽然只不过短短一个星期,但止水的轮廓和模样似乎都比以往看起来深邃了很多。他的视线望着车窗外倒退的景色,纤长的睫毛细微的颤抖着,平静的眼神撞上他眼眶下浅青色的黑眼圈,有种绝望的味道。

鼬觉得胸腔发闷,他甚至想摁开车窗透一透气。

但即使他再难受痛苦,也分担不了止水的一点痛苦。

鼬垂下了视线。

「止水..」

安静的车厢里,响起鼬微弱的声音,听到的只有止水一人。
止水扭过头来,只见身旁的人摘下了自己的手套,温热潮湿的手指捧起他冰凉刺骨的手,动作轻柔的把他自己的手套戴到了自己的手上。

止水怔怔的看着他。
两人一言不发的对视着。

车子在大雪中奔驰,两人的视野里,对方的身后都是飞扬的白雪。


03

那天夜晚,美琴坚持要止水留下来吃晚饭。看着她担忧的目光和略有些憔悴的容颜,止水点了点头微笑着道了谢,连在晚饭过后富岳提出让他留下来过夜的要求,他也答应了。

这雪下了整整一天,片刻没有要消停的迹象。止水盘着腿坐在起居室的阳台前,鼬的家是他们这个小地方里唯一一户装有地暖的。不像他家,因为位于半山腰,冬天阴冷,夏天潮湿,蚊虫也多,所以他们家用的是炉式的暖气。不光热起来要很长的时间,还特别干,而且经常会热过头。

止水的脚踝不出意料的被冻伤了,刚才洗澡的时候,热水浇上去,疼的他一阵呲牙咧嘴。
于是他特地问鼬要了一双长的袜子来掩盖自己发红脱皮的脚踝,洗完澡后独自跑来起居室坐着,这样等到晚上睡觉的时候,他可以关了灯之后再把袜子脱了。

美琴不知道何时在屋里点起了线香,温和的莲花的香味,止水偶尔会在鼬的身上闻到。

富岳和美琴很早便睡了,佐助在晚饭过后便没再从自己房间出来过。整间屋子静悄悄的,现在风停了,雪只是安静的下落,安静的将眼前的院子填满。

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洗好澡了,悄无声息的走到了止水的身旁。
但止水一早就闻到鼬身上那股,他熟悉的味道。他转过身来看着鼬笑了笑,「洗好啦。」
鼬点了点头,他的长发刚刚吹干,还有些蓬松,看起来格外柔软。他将身子缩成一团,抱住自己的腿,将脑袋搁在自己的膝盖上看着止水眨了眨眼睛,「你饿吗?要不要吃点宵夜?」

话音刚落,他的肚子里就传出一阵咕噜声。止水看着他愣了愣,鼬脸上的表情窘迫又可爱,让他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鼬红着脸瞪着他,止水收敛了一些笑容,伸出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一边站起身来。
「好,其实我也饿了。小鼬想吃什么?我来做。」

鼬不满的理了理自己被揉乱的头发,也站起身来,跟在止水身后一起往厨房走去。

「我想吃乌冬。」


04

白嫩的乌冬面腾腾冒着热气,上还放着对半切开的卤蛋和家里母亲特制的腌菜,鼬捧着筷子悄悄的咽了口口水。

止水似乎是有在厨艺方面的天赋,他从小就能做的一手好料理,所以每次能有机会吃到止水的料理,鼬都止不住的觉得开心。

「我开动了。」

鼬有些迫不及待的下筷,坐在他对面的止水倒不急,他坐在椅子上看着鼬。他可以很明显的看出来,每次鼬吃他做的东西时表情都充满了期待和雀跃,而他很享受鼬的这种表情。

他们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吃完了宵夜过后,止水在厨房洗碗,鼬上房间整理床铺。

他们家,除了富岳和美琴的主卧是和式的以外,他和佐助的房间都是洋式的。

鼬站在房间里看着自己不大不小的单人床发呆,直到门外传来了止水上楼的脚步声,他才回过神来,小跑到储物柜旁急急忙忙的从里头抽出一张棉被,胡乱的扔到了自己的床上。

「小鼬,要帮忙吗?」

止水缓慢的推开门,鼬房间里淡淡的草木味道缠上他的鼻尖,他的视线落在鼬床上那张多出来的棉被。
鼬看着他,抿了抿唇,眼神里有藏不住的紧张。

「地板会很冷。」

他轻声道,止水微笑着说好。

他反手带上身后的门,门锁扣上的声音撞的鼬心脏一颤,他脱掉自己的拖鞋爬上,钻进自己的被子里,紧紧贴着墙壁。

「我关灯了。」

「嗯。」

黑暗刹那间笼罩整个房间,视线被堵截之后,听觉嗅觉和感觉都瞬间被放大了无数倍。

耳边传来被子被拉动的窸窣声,止水的味道和温度都在朝他靠近。鼬一动不动的蜷缩着身体,黑暗之中,对方的呼吸声近的像就贴在他耳边一样。

鼬努力的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试图改变自己心脏跳动的节奏。现在他的心跳声,实在是太响了,太响了。

不知道时间到底过了多久,感觉到耳边的呼吸声变得越来越平稳,鼬才缓慢的伸直了自己的脚。他小心翼翼的转过身,习惯了黑暗的眼睛借着透过窗帘,那极其微弱的一点月光,看着止水模糊的轮廓。

如果可以每一天都这样就好了。
鼬轻悄悄的呼吸着。

确认了身边的人已经睡着,他小心翼翼的挪动自己的身体,躺的离止水更近一些。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人,这几天来的感受和白天时的记忆在他脑海里发酵着,让他又不由自主的心疼了起来。

鼬将手探出自己的棉被,伸进了止水的棉被里,轻柔的扣上对方刚洗完碗还有些冰冷的手。



没关系的止水。
鼬闭上眼睛。

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



———————

tbc

🤤🤤🤤🤤
评论有助于更新!

评论(27)

热度(174)

  1. 共2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